台灣的「文化力」在哪裡?

昨天到參加思沙龍的活動,主講的是林懷民,由於林懷民堅稱,台灣文化力的題目對他而言過於沉重,他不想以講者的身分自居,於是,昨天活動,則採取會談的方式,即「林懷民與龍應台針對台灣文化力的會談」。

我是第一次見到林懷民,說來慚愧,我一直沒有看過雲門舞集的表演,也沒有認真看過關於林懷民的專訪,但是,昨天經歷過短短的會談後,我內心卻不自覺響起「他人真不錯!真是個讓人喜歡,有正向思考,又容易親近的人啊!!」的想法。


樂觀林懷民 vs 批判型的龍應台

雖然參加過幾次思沙龍的演講,但是,這樣以會談的方式進行倒是第一次,由於進行的方式就像是兩個好朋友的聊天,也因此讓我們有機會第一次清楚的見識到兩人的本質差異。會談的過程中,由龍應台發問,林懷民回答。過程中,輕易見到林懷民的樂觀,見識到龍應台的批判。但是,不管如何,這兩者的存在都豐富了台灣的人文風景,還記得我阿公說「這個社會的豐富性,就是由不同的人組合而成。」

當我同時見識到兩個台灣的名人在台上時,實在很難說誰比較厲害,誰比較好,只是覺得,台灣能有這樣優秀的藝術家、文學家,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,林懷民說「台灣的文化力,就是由多元的文化組成的,在雲門可以見到中原文化、日據影響、本土文化、野台戲的元素,而這就是台灣的文化力」,而龍應台或許是因為擔任過政府官員的緣故,她失望的說「台灣的文化力,總是被忽視..特別是在公部門中..」,但不論如何,他們倆對於台灣文化力有共同的想法,那就是「雲門舞團這樣的文化,不可能出現在新加坡、香港、中國,它就只會在—台灣!」。而為什麼獨獨只有台灣可以產出如此驚人的藝術呢?這…就是台灣的文化力所要探討的主題。

雲門舞集為什麼是在台灣,而不是其他地方??

林懷民針對這個問題談到自己的生活經驗,1947年出生的林懷民,從小生長在嘉義,從小看野台戲、好萊塢電影、國片、日片長大,他認為自己創作的元素來自多元的文化,同樣的,台灣也代表著各式文化的文化的綜合體,他覺得自己到底受什麼影響最深,自己也感到相當混亂,但是,他覺得每個階段都很重要,如今他還是喜愛進行戶外的表演,只因為,他喜歡看野台戲時,那種戶外「陽光、汗水、人群」所帶來的感覺。

雖然說,台灣曾經受過日本殖民,也曾經因為國民黨政府來台,有段壓抑的時期,但嚴格說起來,台灣文化的活動還是較其他華文區來得自由,香港有英國殖民,大家都強調外語的重要,想要進公部門,英文得流利才行,也因此無法厚植中文實力,但是英文又難以跟真正的英國人相同;而新加坡則是另一種現象,強調商業活動的新加坡,雖然華人佔70%,但是華文卻沒有如台灣這般盛行,而中國大陸,則因為歷經文革,對於文化嚴重的摧毀,導致中國文化的失落。所以相較起來,台灣真的是具有中國文化的底子,以及自由的條件。

或許是因為媒體常常會讓我們對於自己生存的環境感到失落,但是,只要有機會去旅行,會很容易發現台灣還是有很多很不錯的地方,特別是–自由、民主–真的是很難能可貴的資產。我曾經旅行過香港、北京、上海,我深刻的覺得台灣在這些條件上,確實是比上述地方優渥許多,記得在前往北京的臥舖上,北京妹問我「妳覺得台灣自由嗎?妳覺得自由民主真的好嗎?」還記得我是這樣回覆她的「我覺得台灣真的很自由,而且是真的民主,雖然你會覺得很多地方很亂,也會讓人很生氣,但是,這點真的很難得,我時常感到非常的珍惜。」

為什麼我可以感到到台灣的自由呢?因為北京、上海的報紙與電視新聞,經常有許多激勵人心的消息,譬如:**建設完成、總理進行**公益活動,所有的消息都是這麼的正向,充滿希望,好像大陸充滿了許多無限的未來,我問車上的北京妹、上海妹關於她們對於這些新聞的想法,她們卻對我說「感覺太過作做了,有點噁心。」而這就是台灣與中國的差異,台灣新聞每天都有不實的、負面的消息,而我們也逐漸從中累積判斷的智慧。

而香港則不用說拉,香港的商業活動確實讓我感到震驚,而他們對於建設總是相當有效率,香港機場毫無疑問的具有大器,香港的中環讓人見識到商業的欣欣向榮,但是香港的擁擠也剝奪了許多生活的空間,而咖啡廳、書店這種閒情逸致的場所,香港真的是很少呢!!

至於新加坡,我還沒有去過,我也不便評論,但是,新加坡管理相當嚴格,我相信確實會讓人少了自由的感覺,而藝術的存在,自由感真的很重要,其實我很喜歡新加坡的「小孩不笨」,我覺得挺好看的,也很輕鬆,但是總覺得,電影裡的老師、家長、連學生都是很愛說教,偶爾會讓我覺得有點點受不了,但是透過這些電影,也讓我感受到,華文在新加坡中的失落感吧!

我想台灣藝術的發展,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「政府都不管」,這種不理不採讓活動進行很艱苦,但是,卻也很自由,而在夾縫中求生存,能夠存活下來的都很有生存的力量!!爆發力也特別的強勁!!

其他國家的文化力 vs 台灣的文化力!

龍應台「在歐洲,外交部有一半的經費是用在─文化外交。」什麼是文化外交呢?

瑞典有個瑞典學院(Swedish House),這是一個兩層樓的房子,裡面有許多瑞典小說家、瑞典導演的作品,而這些作品都被翻譯成各國的語言,讓觀光客來到瑞典,可以透過這些文學、電影來認識瑞典,龍應台過去以為–那是因為瑞典是小國,所以才有這樣的東西,但是實則不然,據說歐洲的國家大多有這樣的觀念,而且費用就是從外交部來的,德國有歌德學院,而現在大陸也打算推動孔子學院。

「透過文化來認識一個國家」真的是很好的概念,我不禁想到台北的光點電影院,台北的光點電影院,也是由古蹟改建而成,這裡有電影院、書店、咖啡廳,地方小小的,但是,我很喜歡在這裡隨意的翻閱,並且發現一些有趣的電影。我曾經在光點買過李安的精選集,但是也不過只有『推手』、『飲食男女』、『喜宴』這三部影片,而且只買得到中文字幕版而已,而我非常喜歡的『無言的山丘』也只又中文字幕版。

我一直覺得非常的可惜,這些台灣的電影,有些甚至可以見到台灣過往的歷史,以及人際情感的關係,一直非常希望可以介紹給外國朋友看,也可以藉此讓他們認識台灣的文化,如果這些訊息也有英文版就好了,有時候在逛光點的時候都這麼希望著。

「在台灣,有時候到國外的表演活動,也會有公部門的來參與開會,通常是文建會與外交部,而外交部通常就是那個最不關心活動的單位」林懷民說。

討論至此,林懷民與龍應台提到近來本土化的問題,他們兩位異口同聲的表示,發展本土的文化是必然的趨勢,也是一個國家必定會經過的路程,只是我們的走法有問題而已。關於本土文化的發展,發展方言沒有問題,但是這些政府部門的人,對於文化是什麼似乎並沒有概念,以為只是推行台語就算是本土化的做法,其實不然,以台語為例,台語作家中重要的文學作品、客家作家重要的文學作品,在這幾年裡都沒有推行,在本土文化中,許多優雅應該被保留的東西,似乎都還未被提倡,而比較流於粗俗的,卻一天到晚在檯面上亂串。

確實,有許多都只是流於形式上的做法,關於民間的藝術,或許是因為政客也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思考這個問題,就拿台北市的地圖、地標來說,只要自己
去日本旅行個幾趟,大概就可以知道日本是怎麼用心在經營這些事情,地圖可愛不說,還有各式各樣的版本,而地標隨處可見,一點都不用擔心迷路,相叫起來,台北這點就完全沒有,那就更別說是台北市之外的地區了,一天到晚都說要衝觀光,還說要開放大陸遊客,根本沒有資格這麼說吧!!

相較於香港、新加坡,台灣在這點上面確實是差很多,聽說香港建成一個表演廳之後,還附有一本厚厚的手冊,上面清楚的標記了何時要更新哪一個零件、何時哪裡要進行整修,也因此,他們不但建得起,也懂得怎麼管理,這點確實是我們應該要學習的部分。

現在韓國、泰國、印度發展自己的文化力,那台灣咧?

韓國由政府主導,現在有所謂的電影工業,印度、泰國則發展出所謂的醫療美容,吸引各國的人來到自己的國家按摩、保養,那麼台灣到底有些什麼呢??

結果龍應台與林懷民提到「朱銘」,朱銘美術館,可是朱銘靠著個人一股傻勁逐漸完成的,而現在則具有國際級的水準,雲門舞集、優劇場、光環舞集、漢唐樂府、無垢舞蹈劇場,這些都代表著台灣的文化力,而台灣未來的文化力在哪呢?林懷民說「未來它會自然的形成,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台灣的許多文化,像是:咖啡文化、捷運文化、民宿文化、義工文化….」。

台灣‧被世界所低估的國度!?!

提到台灣的公部門,現場的氣氛不免低沉起來,但是,林懷民卻還是樂觀的鼓勵大家「文化就是會自己找到出路,最不需要的就是引導。有時候我們必須像是螞蟻吃東西,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做。」而龍應台看到林懷民展現出樂觀精神,也決定提起精神來說說話,此時有人問他們「台灣的驕傲是什麼,我們怎麼來介紹台灣給外國朋友呢?」

龍應台開開心心的說「我們是華文社會中,文化素養最高的地方,民主素養最高的地方,教育水準最高的地方,與香港相較,台北47%是大學畢業,香港只有15%;我們也是文化密度最高的地方,台灣每年出版8萬書種,大陸是台灣的三倍,但是不要忘記了,大陸的人口也是我們的三倍以上,所以我們的文化力量是很大的。我會說,台灣是被低估的國家。」林懷民聽了也跟進「我覺得台灣除了被世界所低估,也被自己給低估,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喔!」

確實,他們期間提到許多像是朱銘、楊德昌、侯孝賢的例子,我也深感同感。其實台灣的7-11真的很棒,內部的整齊度、方便性、功能性都很不錯,除了日本之外,比首爾、LA、舊金山、曼谷、香港、北京、上海都方便許多,台北也很好玩,至少韓國人是這麼跟我說的,我們可以上陽明山、北投、烏來、淡水,我們有很多公園可以去,他們通常只能上上餐廳,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郊外可以踏青,除了台北之外,台灣的花東真的很美,不但山漂亮海漂亮,連人也都很溫和。

林懷民與龍應台都說「新加坡人說:台灣的人真是熱情、溫暖、有禮貌」由於他們稱讚的太誇張,林懷民忍不住問「你是說誰啊?」結果新加坡人回答「In general…」也就是泛指大部分的人拉。相較於歐洲,歐洲是穩定的,而台灣就好玩多了,因為「誠品、故宮、檳榔西施」居然可以共存。

他們還說了許多,我無法一一註記,但是,其實想一想台灣還不錯,我們還是有很多的競爭優勢,林懷民說「記得反省~做~反省~做。保持自己的獨特性,有一點點特立獨行,就算在公司上班也沒有關係,知道自己有什麼不同比較重要。再來就是,堅持自己想要做的事情,完成自己的想法時,如果能對這個社會有一些貢獻,能夠想到別人,更好。」

最後,以林懷民的話作為結尾,希望不論在哪個崗位上的大家,都可以保有自己的獨特性,堅持自己的理想,我們都是台灣文化力的一部分喔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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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懷民演講。台灣文化力在哪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