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本由十短篇所構成的都會愛情小說,以東京舊社區的新大樓為背景,描繪住在其中的男男女女在城市生存的生活點滴,故事人物多以30-40歲的女性為主,或許是因為自己恰好也在這族群當中,也或許是,在城市寂寞的窗景下總有極相似的心境,看這本書時,雖然看盡不同人的情愛慾望,但是,卻在不同篇幅的微小之處,心靈總是,就這樣被輕輕的觸動著,閱讀起來有點兒惆悵,有點兒現實,有些許渴求被挑起,真的是非常輕,又非常動人的小作品。
故事的背景,是在東京舊社區新穎的大樓中,三十三層樓的高度,與週遭的景緻有些許格格不入,每一戶都巧小玲瓏,人們,不再是居住透天厝,擁有極大的生活空間,而是從三房兩廳至一房一廳格局都有的小戶公寓,儘管生活的空間狹小,但,能夠在都心中擁有一個讓人安身立命的小空間,卻已經是極大的奢侈。閱讀《渴愛的城市》這本書,某種層度上,也讓人有種窺視鄰居的感覺,在現代樓房中,每一棟大樓都住了許多的人,密集的程度早就超過過去50年我們所可以想像的,只是,集中在一起的人變多了,彼此間的情感交流卻沒有因此而更密集深刻,每一扇緊閉的門後,都各自擁有不盡人意的渴愛人生。10篇故事,同時,也代表著10個毫無交集的人們,在同一棟大樓中的生活寫照。
因為場景如此的貼近都會區生存的人們,閱讀起來,始終有種熟悉,切入心底。
而在《渴愛的城市》中,人物則分別有:與異性分租的年輕OL(19F)、已經結婚六年的年輕夫婦(25F)、已屆35歲卻對婚姻恐懼而買小套房的女主管(6F)、家有尼特族的中年男子(8F)、喪夫的63歲寡婦(19F)、為情人朗讀的年輕情婦(12F)、丈夫工作忙碌而一直偷腥的人妻(27F)、努力多時終於順利生子的SOHO新手媽媽(30F)、業務壓力大而熱衷按摩紓壓的職業婦女(?)、飽受家暴之苦的主婦(30F)。
每個人都因為不同的遭遇而住進這裡,理由多半有些無奈,但是,卻又有些因為能住在都心而感到的安慰情緒,感覺,十足在台北租房買房的人的心態,光是這個求生存的點,就足以打動在城市中的人們了。而上述這些鄰居們,則是,各自擁有苦惱,寄望在平凡的生活中,有些許的不同。年輕OL暗戀室友、恐婚女主管想藉由買房證明獨立、中年男子不再假裝全能、寡婦找到第二春、情婦渴望更多的愛情、人妻還在思索理想的男人模樣、新手媽媽還在學習犧牲與自由間的平衡、職業婦女終於找到抒發身心的所在、受家暴之苦的主婦似乎看見一絲署光。
看著一篇一篇的故事,就像是一頁一頁真實的人生寫照,這些人的故事,悄悄的打動我的內心。
或許是因為人已經活到30好幾,已婚,有兩個孩子,所以,對於石田衣良對於夫妻生活的描寫、穩定關係中的無奈、孩子與母親之間的依存、職業婦女的情緒特別有感覺,這些人,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問題,生活堪稱中上,才得以在這種新貧時代入住新穎的大樓,但是,在他們的內心,卻始終有寂寞感,充斥在他們所依存的空間裡。在情感上,他們擁有共同生活的人,但是,卻彷彿沒有真正的依靠,心靈,總如浮萍般的瓢移不定,平淡生活,稱不上大好,也不至於大惡,但卻也平凡的足以讓人苦惱。
每一段故事,都停留於某個時點上,輕巧,同時有韻味。
因為是短篇,總是可以很快的,咻的進入核心,然後又咻的一聲抽離其中,每個人生活的無奈,都淡淡的呈現在眼前,不沉重,也不特別難受。或許,他們的遭遇,就像書名《渴愛的城市》,大夥靈魂都有點孤寂,都擁有,一陳不變的生活,壓抑的情感,需要符合的規範,無法突破的弱點,進而產生,生存在狹小公寓中的渴求,渴望自由,渴望改變,渴望溫情。每個人,在最後,都有自己留在心中,想要得到解答的困惑,只是,因為篇幅輕巧,當然,最終讀者也無法透過閱讀短短的小說得到解答,但是,對我而言,光是讀著這些人物的經歷,就讓人頗有頓悟,有種舒服的抒發感。
書中不同篇中,偶爾,都會在公共大廳的咖啡店裡,出現一個年約60歲婦人的身影,只是,這個婦人始終靜靜的坐在咖啡座,不曾發出聲音,直到,最後一篇,家暴婦女的故事中,才以一個慈愛長者的面貌現身。在經歷這麼多人無奈的自白後,這位老太太的出現,讓人點燃一絲絲的希望之光。在老太太與受暴婦人的互動中,我看到了,大部分人都恐懼的「改變」,受暴主婦所提問的,其實,也是前面九位主角的疑惑,每個人其實早就發覺自己生命裡隱隱若現的缺憾,只是,與其作出一些行動,去改變現狀,面對不可知未來,還不如,死守現狀,雖然有些無奈,但,卻讓人比較安心。
所以,就這個害怕改變的層面上而言,每個人物的困境,或多或少,也都是因為自己所造成的。
然而,這個最後才以配角之姿出現的老太太,卻與他們不同,在以前封閉的年代,就敢離婚,在沒有婚約的狀況下,也敢生孩子,她的獨立,她的熱情,讓她即使到了四十好幾,還是可能重新找自屬於自己的幸福。所以,讀到書末時,看著慈祥老太太的身影,其實,我內心是有些許感動的。最近,我身邊有不少人都被催婚,這些人,不是有對象遲遲不肯下決定,就是,一直都孤家寡人的生活著,我當然不能代替他們發言,甚至,武斷的認為,他們就是寂寞的人。但是,在被催婚的背後,其實,也有不少人,是害怕改變的,怕失去自由、怕失去熱情、怕婚姻反而讓愛情不幸。
對於改變,有過多的揣想,導致,無法行動。
然而,在老太太的獨白中,我卻看見,她對世間事的包容,以及,對生命的熱情。或許,我們這一代的生活方式,工作環境,居住空間,讓我們都成了渴愛的人,但是,如果,你可以鼓起勇氣,離開小小的公寓牢籠,試著,勇敢的擺脫保護,試著,改變自己的生活節奏,試著,跟其他人產生更深刻的親密關係。或許,這一切,寂寞的感受、無奈的生活、疏離的嘆息,都會消失不見也不一定。
在《渴愛的城市》中,我看到都會人的寂寞與孤單,但是,我也看到一種渴望熱情與親密關係的力量。雖然石田衣良說「小說往往連作家都無法輕易控制」,但是,我卻見到她筆下栩栩如生的都會人樣貌,以各種方式呈現在眼前,看完整本書後,我和石田衣良居然有同樣的心情「我至今人然不時會想起這個段篇集中的幾個人,很希望他們能獲得幸福,希望他們能夠發現自己身遭美好」,對作者而言,這些人物是虛擬的,但,她付出的情感是真實的,所以,她希望他們得到幸福,對我而言,這些人物,都有一些身旁友人的縮影,而我,想到他們,希望他們幸福。
其實,生命不是都顯得無助的,只要,試著染起生命的熱情,試著跟別人建立關係,其實很快的,你就會再次發現新的生活意義。願我生活在都市叢林中的友人們,活在這個《渴愛的城市》中,都不寂寞,每個人,都有自己幸福的落腳之處,擁有自己渴愛已圓滿的人生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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