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決》,道盡家的情愛糾葛,十足的溫馨劇!!

不管你願不願意,你總是要和一些人發生非常深刻的聯繫。我們四個就是如此。東南西北,亂哄哄,你方唱罷我登場。除了血濃於水之外,還有很多東西是我也說不清的。─ ─ by 西決 《西決》



爺爺有四個兒子,於是,他決定,將來每個兒子的孩子,也就是他的孫子輩,名字裡要有「東西南北」,所以,大伯的女兒,叫做「鄭東霓」二伯的兒子,本書主述者,叫做「鄭西決」三叔的女兒是「鄭南音」小叔還未出世,依舊在小嬸肚子裡的寶貝就做「鄭北北」,東西南北終於在爺爺去世後湊齊,這是關於鄭家的故事,也是每個家庭都存有的人生縮影,笑鬧中,帶著讓人眼框濕潤的溫情,關愛中,牽扯著怨懟糾葛,真的是又衝突,又好笑又感人,十足家庭溫馨劇。

這是本談鄭家愛恨情仇的小說,但是,其實也是每個人的家族縮影,不管,你在家族中扮演的角色是疏離者、調和者、溫情者、付出者、接收者、搗蛋者、歡笑者,你都可以在閱讀的過程中,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。《西決》是本厚度很薄的一本書,但是,其中蘊含的情感卻很豐沛,笛安的文筆相當流暢簡潔,敘事又幽默,三兩下,就將家人間複雜的愛恨糾葛寫得絲絲入扣。

每個家族都有瘡疤,不想被觸碰的禁忌話題,就像是,鄭大姐的叛逆,又像是小叔的外遇事件,又像是大伯與大伯母之間的爭執,越是相愛的人,遇到彼此不盡人滿意是,更是顯得糾葛,更是會憤怒,不捨,笛安將這種檯面上的平靜,檯面下的浮動,寫得相當生動,每次看到這些橋段,總是會勾起許多關於家族愛恨情仇的連結,忍不住讚嘆,誰的家族,又不是這樣看似平凡,但卻有著強烈的情感糾葛,彼此深深的依附著呢。

閱讀《西決》時,笛安的描述,使我可以慢慢的描繪出一個家族的性格,這家人,有的人個性火爆,有的人溫吞,看起來天差地遠,但是,總體而言,每個人都透著天真、熱情的特質,說來很奇妙,一個大家族,就像是個社會的小縮影,應該也稱得上什麼樣性格的人都有,而每個兒子性格不同,造就不同的家庭,當然,也有不同性格的孫子們,但是,說來說去,同個家族的人也總是散發出非常相近的氣息,不管表面上看起來差異有多大,骨子裡,卻總是透露出相同血緣的訊息。

血緣,畢竟是切不斷的聯繫。而也因為這不可分割,才會造就親人間的愛恨情仇吧!!

而一個大家族的不同家庭,不論是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,或,波濤洶湧,這底下也總隱藏些秘密這些秘密,有的是輕鬆的,孩子的小叛逆,堂兄弟姐妹們的互相掩護,過關了,回憶是種趣味,沒過關,大人打一打罵一罵,也就算了,而有的,卻是沉重不堪的,難以啟齒的家族大災難,像是小叔的外遇事件,又像是大伯父與大伯母的情愛糾葛,這些大事,蠢蠢欲動的同時,更是可窺見家族在面對重大困頓時的應對方式。

當秘密牽扯到長輩時,對小輩而言,為了保護長者的尊嚴,是不可搓破的,而對長輩而言,為了維持整個家族秩序,更是不可以明言,當大家共同嚴守這秘密時,有趣的地方就在於,說穿了,秘密早已經透過的不同的管道方式,讓每個人通通都知道了,但是,大家又彷彿裝傻似的,努力的封口,緊緊的守著家的形式。

就像是我家族中的某個長輩曾經外遇過,這名長輩的女兒,跟我是特別投緣的姐妹,因此,長輩外遇的事情我早已而聞,而且,姐妹明白的告訴過我,她見過這個阿姨,也曾經看過這個阿姨寫給爸爸的情書,偶然的機緣下,我與父母聊到這件事情時,他們卻一副,小孩不懂別亂說的模樣,力挺這名長輩。我不懂的是,這外遇事件,明明就是真的,認真的追究這對長輩夫妻感情不好的原因,一切的起源都歸咎於那一場外遇破壞了彼此間的信任感,家族的人,明明就看在眼裡,卻總是說一切都是長輩妻子胡思亂想,這名女性長輩外表看起來頑強跋扈,但,真正的原因是,她內心受創的傷口,卻在這種大夥死守著,口徑一致下,未曾真正的療癒。看到長輩們粉飾太平的作法,實在很令人氣憤,另一方面也為那位女性長輩感到不捨,難道說,維持一個家族的面子,維持框架不倒,然後讓一個女人受苦,難道,是真正的正義嗎?

《西決》書中,家族同心共守的秘密,這樣的舉動,出現了好幾次,每次,都有人會因此犧牲,看了實在令人心疼,然而,看著大夥粉飾太平的行動,同時,也讓我想到李安《喜宴》這部電影。

主角的父親聽到兒子與男伴以英文爭吵,得知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戀時,當場血壓飆高,呈現中風狀態,但是,事後,他並沒有告訴孩子自己其實聽得懂英文,已經知道他與同性愛人的爭吵內容,他以一種相當幽暗隱諱的方式,隱藏住「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秘密」,說穿了,當父親病倒後,全家都知道兒子是同性戀者,母親知道,但是怕父親承受不住,只能隱忍不說,兒子知道,只能向母親坦承後,繼續的假裝在婚姻中,假媳婦知道,為了美簽,為了生存,她也只能配合演出的繼續裝下去,兒子的男伴知道,所以讓兒子結婚,完成了中國父母對孩子的期待,而父親知道,但為了維持一個家族骨殼的完整性,他必須假裝他其實不知道這件事情。

從《喜宴》開始,就可以隱隱的感受到,中國家庭那種家庭觀,以及,維持家族運作的奧妙之處,而《西決》同樣的,也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了,然而,如同三嬸說的,搓破一切,你又能改變什麼現況呢?家人間,除了爭吵外,在許多重要的關鍵時刻,不也扮演著包容的角色嗎?

所以,在衝突矛盾之外,家,也發揮了維持社會穩定的力量,在迷途者需要協助時,伸出溫暖的雙手,緊緊的圈住,呵護自家的孩子,所以,家族中曾外遇的長輩,還是深深的受到兄弟姐妹愚忠的保護,而《喜宴》中的父親雖然已經接受兒子的現況,但為了想要保住孫子,以及一種家庭的秩序,只能繼續裝瘋賣傻去了,而《西決》中的東南西北們,則不論彼此曾經如何的言語傷害後,依舊緊緊守護珍愛著彼此的血緣關係。真的就如同書中開場沒多久提到的「不管你願不願意,你總是要和一些人發生非常深刻的聯繫」,許多事情,絕對是說不清的,也難用什麼正義、道理來說明的。

也因此,隨著年紀的增長,我才漸漸明白,家,根本不是用來講道理的地方,而是讓你又愛又恨又喜又怒,接受後,讓你長真智慧的場所啊。